“鬼在哪裏？”宇髓天元收回看著陽光下懵逼的驚嚇鶴的目光, 回頭問彌南凜花, “剛才我在時任屋裏聽見了鬼的聲音。”

“她逃跑了。”彌南凜花誠懇地說, “我一個沒按住, 她就跟鼴鼠似的, 刺溜……‘刺溜你懂嗎, 就是‘刺溜’地那麽一下，就鉆入地底逃跑了……”

宇髓天元沈默了片刻：“你沒必要強調刺溜的……”

他一邊說著，一邊俯下身去細聽, 臉上的神色卻逐漸變得有些覆雜。

“我聽不到鬼的聲音了。”宇髓天元直起身後，低聲說道，“她應該已經離開了吉原。我打算和妻子們會合之後，繼續追捕她。”

彌南凜花陷入了沈默。

她會告訴宇髓天元、這個世界上恐怕再也沒有上弦之六了嗎？

——肯定不會啊！小花或許會幫忙殺鬼，但絕對不會自己坑自己。

“對了。”彌南凜花突然想起什麽來, 問宇髓天元, “我長谷部呢？”

宇髓天元：“……”

此時此刻, 壓切長谷部還坐在時任屋的桌前。他的面前攤放著一張英語卷子, 耳朵上塞著耳機，正在寫聽力題。

因為做聽力做得太過專註了，宇髓天元找到妻子須磨、之後又氣勢十足地走出時任屋的畫面, 壓切長谷部完全沒有註意到……

只見打刀全神貫註地聽著耳機裏的英語，一邊喃喃重覆：“The dy went to the hospital……選B！”

一行四人朝著吉原北區走的時候, 宇髓天元問道：“我準備先去向家主稟報一趟。你和我一起過去嗎？”

“好吧。”彌南凜花思索片刻, 點了點頭。畢竟吉原花街這邊的上弦鬼已經被她塞進了本丸, 也是時候該領下一個任務了。

墮姬和妓夫太郎的確殘害了不少人, 宇髓天元想要徹底滅殺他們的想法一點沒錯。但彌南凜花想留著墮姬和妓夫太郎的性命的原因有二：一是藉由他們的血的聯系尋找鬼舞辻無慘，二是想讓藥研藤四郎在他們身上探索讓鬼變回人的可能性。

宇髓天元想了想，忽然問道：“剛才你對他們說了失火了吧？等他們回去之後，發現沒有失火，那你怎麽辦？”

彌南凜花指了指自己臉上的半臉狐貍面具：“不怕，我在47章的時候已經戴上了面具，他們認不出我……”

宇髓天元楞了：他是想問她打算怎麽交待，而不是問她打算怎麽跑路……

【系統提示：宇髓天元心悸值 200】

“那你怎麽不直接跑……”他有點好奇地問，“為什麽要回去？”

彌南凜花：“呵呵，你馬上就知道了……”

一路走到吉原北區，通知還聚在那裏避難的人可以自行回去之後，彌南凜花被京極屋的老板娘三津攔住了。

“蕨姬呢？”三津面色發白地往彌南凜花身後看，“她怎麽沒有回來？她……”

彌南凜花拉過三津的手，神情嚴肅地說：“蕨姬她……決定跟我從良了……”

三津：“？？？”

【系統提示：三津心悸值 333】

“這不對啊！”三津驚叫了起來，“吉原的游女從良可不是這麽簡單的事情！蕨姬之前可從來沒有過從良的念頭，你也沒有給贖身錢，你……”

“蕨姬說她房間裏的財物就是贖身錢。”彌南凜花堵住了三津的嘴，“你可以去她房間拿……”

三津一楞：“但蕨姬的財產一定比贖身費要多……”

“對對！”彌南凜花點頭，“她還說了多出來的直接給我就好……那個什麽什麽，還有那個什麽和那個什麽，都可以給我，我等下帶給她……”

“等一下……”三津被繞糊塗了，“到底是哪個什麽？她最喜歡的的珍珠首飾？還是象牙梳？還是鎏金屏風？”

彌南凜花一拍手：“是是是……”

三津沒能聽懂：“到底是哪個？”

彌南凜花有些驚訝地說：“我剛才不是說了是是是嗎？你說了三件物品，我說了三個是，你難道還沒明白我的意思？”

三津都楞了：這普通人能明白嗎？

【系統提示：三津心悸值 555】

三津睜大了眼睛，半晌，帶著哭腔叫道：“可你是女的啊！”

彌南凜花不樂意了：“我是女的又怎麽了！你不也是女的嗎……”

【系統提示：三津心悸值 999】

兩人對話之間，周圍正要回吉原花街的游女們紛紛停下了，無數雙眼睛都對準了彌南凜花和三津。

那個對客人從來不走心的花魁蕨姬居然寧願放棄自己的財產、也要跟著這個少女從良？

不過仔細想想，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蕨姬為什麽對客人不走心？因為客人都是男的，而她喜歡女孩子啊……

【系統提示：……】

彌南凜花聽著心悸值兌換系統的貫口，竭力忍住笑容。她還特意回來一趟，還不就是為了這個嗎！

一旁拉著三個老婆噓寒問暖的宇髓天元也看見這一幕，整個人都不好了……

【系統提示：宇髓天元心悸值 199】

【系統提示：鬼舞辻無慘心悸值 6993】

彌南凜花受到鬼舞辻無慘的心悸值時突然一楞。但很快她就明白了過來——上弦之六被她扔進本丸的事情，應該被鬼舞辻無慘察覺到了……

彌南凜花的心裏突然出現了一個絕妙的主意……

墮姬剛剛落入本丸的時候，她還是懵逼的。

眼前的景象從荻本屋棕褐色的木制天花板驟然切換成了郁郁蔥蔥的青翠山林，林間的雀鳥拍打著翅膀、輕聲啁啾。灰白色的樹幹邊緣爬滿了綠色的青苔，掩映的枝葉之間，漏入了金色的光點。

墮姬怔怔地看著這片山林，只覺得這種景象熟悉卻又陌生。良久，她擡起手，怔怔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

陽光照在女人蒼白的掌心，把皮膚映照出淺淡的暖色來。

一瞬間，墮姬的瞳孔震顫，猛然明白了自己對這種景象感到異樣的原因——這是白天的戶外。

意識到自己身上照上了陽光的瞬間，墮姬猛地擡起了手，捂住了腦袋，尖叫了起來。

林間枝葉震顫，雀鳥紛紛因為墮姬的聲音受驚，撲扇著翅膀飛了起來。她不由自主地跪下、將身體蜷縮成一團，也不知道哭叫了多久，耳邊卻依稀傳來了哥哥的聲音。

“冷靜一點……你冷靜一點！”有一只手正輕輕拍打著她的肩膀，“我們都沒有事！”

墮姬喉間溢出的尖叫聲戛然而止——她有些迷茫地擡起頭，便看見了哥哥妓夫太郎那張因為震驚而略微扭曲的臉。

“哥哥，我……”墮姬難以置信地扭頭看了看自己——暴露在太陽下已經有好幾分鐘了，但如今她身上的皮膚手足卻完好無損。

“這裏的陽光，好像和普通的陽光不太一樣。”妓夫太郎將妹妹扶了起來。兩個上弦相互依偎著，面對青蔥的山林，一時間有些茫然。

這是他們上百年來，頭一次走在陽光之下。

陽光那種令人畏懼、又令人溫暖的感覺，在百年裏讓他們既恐懼厭惡、又著迷般向往。有的時候，他們會想，鬼舞辻無慘找青色彼岸花找了數百年，想要重新追求的，也許就是能夠再次置身於太陽下的感覺吧。

如今他們比鬼舞辻無慘先一步觸碰到了陽光，但心中升起的，卻是滿滿的茫然。

良久，妓夫太郎囑咐道：“我先到樹上看看遠方都有些什麽。你在這裏等我。”

“好。”墮姬點了點頭，面頰上還掛著淚珠。原本耀武揚威、兇狠美艷的上弦鬼，現在的反應反倒真的像一個十三歲的小女孩了。

或許她的肉身經歷百年而不滅，內心卻始終沒能長大，既帶著稚嫩的任性，又包含天真的惡意。

妓夫太郎弓起畸形的腰，靈活地攀援著樹幹，很快便爬到了樹上。穿過一層又一層的厚重枝葉後，樹頂陽光燦爛得讓他有些睜不開眼，只能將手掌搭在眉骨上，把眼睛籠罩在陰影之中。

他看見遠處有一片寬闊整潔的日式庭院，庭院與山林之間的，是平整寬闊的田地。

很快，妓夫太郎從樹上跳了下來。他扶起墮姬，說道：“我看見人類居住的庭院了。我們先過去觀察一下情況。”

兄妹互相攙扶著，小心翼翼地走出了山林。直到這時，他們才發現廣闊平整的田地上，正有十幾個身穿黑衣的人在揮汗如雨地勞作著。

除此之外，田埂邊還有十幾個同樣身穿黑衣的人，正坐在一起，抓耳撓腮地……捧著手裏的大部頭？

妓夫太郎&墮姬：“？？？”

“哥哥，他們是在做什麽？”墮姬有點懵了。

妓夫太郎沈默了。妹妹問他，但他也不知道啊……

就在這時，只見田埂邊，身穿黑色長風衣的銀發老者忽然擡手一指：“第一學習小組，現在互相抽背《日本國憲〇法》內容！”

兄妹兩鬼都楞了：還第一學習小組？

【系統提示：妓夫太郎心悸值 199】

【系統提示：墮姬心悸值 250】

就在兩人兩臉懵逼的時候，坐在地上背書的黑西裝男人們突然發現了他們的存在。看見墮姬美艷的容貌以及衣著清涼的曼妙身材，他們的眼睛都直了。

除了彌南凜花和上司的銀外，他們還是頭一次在本丸裏看見女人。

“看什麽看！”就在這時，老者一拍巴掌，怒氣沖沖地說，“書背完了嗎就亂瞄！你們想再被彌南凜花罰做馬糞發酵的工作嗎！”

一群壯漢頓時刷地一聲紛紛低下頭去，嘴裏嘰裏咕嚕開始背起了憲〇法……

墮姬雖然好看，但馬糞是真的夠臭啊……而且他們去處理馬糞的時候，還時不時會被鯰尾藤四郎扔屎蛋……

妓夫太郎下意識地看向自己的妹妹——按照墮姬高傲而任性的脾性，在美貌被人無視的時候，她往往會大發雷霆。但現在眼前的一切都超出了兩個大正時期的鬼的認知，他不敢任由妹妹隨意在這裏大開殺戒。

但墮姬的反應卻出乎妓夫太郎意料。她只是有些茫然地看著正在背書的黑西裝，雙手手指在陽光下不自在地絞在了一起。

或許是這和現世不一樣的太陽，讓她的心態頭一次產生了改變。

就在這時，兄妹兩人的身後突然響起了一個聲音：“咦？你們是？”

妓夫太郎回過頭，便看見自己身後站著一個留著黑色短發的少年。對方有些意外地看著他：“我是厚藤四郎。你們是剛才進來的嗎？”

就在妓夫太郎瞇起眼睛，在心裏盤算著要如何應對才好時，厚藤四郎嘀咕了一聲“大將又往本丸裏撿人了”，隨後熱情地招呼道：“總之，來得正好！我們剛好要吃西瓜呢，一起過來吃吧！”

厚藤四郎想得很簡單：看妓夫太郎和墮姬的衣著，他們應該也是來自大正時期的人，和錆兔、真菇他們應該是一樣的。所以他們的情況應該也和錆兔、真菇一樣。

彌南凜花還沒有跟本丸裏的刀劍男士們打過招呼，本丸裏的天氣由審神者的靈力控制、與現世的太陽也不一樣，不能起到殺滅鬼的效果。所以刀劍男士也並不知道，這兄妹兩人是十二鬼月的上弦之六，只以為他們是普通人。

厚藤四郎招呼一聲後，就徑自朝著庭院走去。上弦之六兄妹倆對視了一眼，謹慎地跟了過去。

“如果他不懷好意，那我就把他的頭砍下來……”墮姬握緊了拳頭。

從來都是這樣的。在花街裏長大的兄妹兩人明白，所有對他們釋放出的好意背後都有所圖。那些人圖謀墮姬的美色、圖謀她讓錢源源不斷湧入游廓之中的本事，也圖謀妓夫太郎威懾性的醜陋與武力，想靠一點小恩小惠就讓他當廉價的打手。

正是因為從小被人類索取、被利用、被傷害，妓夫太郎從小被欺淩，墮姬十三歲就得靠賣身活下去，所以他們最後才會走上這一條反過來傷害人類的路。

那個夜裏，他們要麽變成鬼，要麽就死，沒有第三條路了。

厚藤四郎走進庭院，看到歌仙兼定的時候叫住了他：“歌仙先生，大將又從大正時期撿了兩個人回來。”

“哦……”歌仙兼定想了想，說道，“西側有庭院還是空著的，可以把他們安置在那裏。”

“好嘞！”厚藤四郎響亮地應了，“錆兔和真菇呢？”

“他們去狹霧山看師父去了。”歌仙兼定回答，“可能要過幾天才會回來。”

墮姬和妓夫太郎站得遠遠的，冷眼看著正在對話的兩刃。他們心裏依舊保持著警戒，準備一有什麽不對，立刻暴起殺人。

但直到兩人進入本丸，手裏捧上了冰箱裏拿出來的、冰涼的西瓜，一眾刀劍男士也沒有露出對他們有所圖謀的傾向。

“哼，吃完西瓜之後他們一定就會……”墮姬恨恨地啃著西瓜，不相信地說。

“會幹什麽？”突然，旁邊有人好奇地問道。

墮姬一回頭，頓時對上了浦島虎徹肩上的龜吉那張臉。行動緩慢的烏龜滿臉都寫著高興……

【系統提示：墮姬心悸值 199】

“呵，你們不是看上我的美貌了嗎？”墮姬冷聲說道，“不然為什麽給我西瓜？”

浦島虎徹一楞：“你是挺好看的，但是我們給你吃西瓜只是因為善意，不是看上你的美貌了啊？”

墮姬不信：“騙人！你們這些人哪裏會有不求回報的善意！如果不是看上我的美貌，你們根本不會給我西瓜吃！”

浦島虎徹沈思片刻，擡手把墮姬吃了一半的西瓜拿走了……走了……

他的想法很簡單：既然墮姬這麽說了，他當然要給她證明看看，他們不是圖她的美色……

【系統提示：墮姬心悸值 250】

“餵，你給我回來！”墮姬反應過來之後，頓時生氣了，擡手咚咚咚地捶著地板，“那些客人誰不是費盡心思討好我！你居然把我嘴裏的瓜搶走了？你給我回來！”

浦島虎徹假裝沒聽見，身影迅速消失在門外：“龜吉，我們走……”

一旁的妓夫太郎沈默了片刻，把自己手裏還沒吃的冰西瓜塞給了妹妹，看著她恨得牙癢癢地哢嚓哢嚓啃瓜，看上去就像一只油光水滑的、炸毛的猹。

他莫名覺得，在這裏遇到的人，似乎和過去上百年裏在花街上遇到的不太一樣。

……

吃完西瓜後，厚藤四郎伸了個懶腰，走了過來。

墮姬心中冷笑：要來了。這個少年果然也是看上了她的身體……

只聽厚藤四郎說道：“不好意思，原本我是一起過去的，但是剛才一期哥告訴我，今天輪到我檢查黑蜥蜴他們的背誦情況了……你們能自己過去嗎？往西邊去的最後一個寢室現在沒有人。”

墮姬瞇起眼睛：“沒人的寢室？”

在花街上度過了百餘年的她自然一瞬間就從厚藤四郎的話語中聽出了弦外之意。於是，美艷的上弦之六站起身來，風情萬種地撥了撥頭發：“西邊最後的寢室對吧？”

“嗯！”厚藤四郎朝著西邊一指，“從這條路直走到盡頭就是了。”

“呵。”墮姬輕笑了一聲，朝著厚藤四郎手指的方向走去，很快便找到了無人的寢室。

妓夫太郎跟在妹妹身後，一路上都沈默不語。等闔上了寢室的拉門，他才問道：“你打算怎麽辦？”

“你說呢，哥哥？”墮姬垂下眼睛，看了看自己的指甲，“剛才那個少年說要我來這無人的寢室，一定就是打算等下過來……男人心裏想的，果然都是那種事情……”

“在被剝奪之前剝奪，在被索取之前索取，倘若受到傷害就重新加害回去，被他人破壞幸福、就破壞他人的幸福。這不是哥哥告訴我的嗎？”墮姬冷冷地說，“只要他一過來，我就動手。我現在可是餓得很吶，哥哥你也一樣吧。”

……

然後兄妹倆就這樣坐在無人的寢室裏，從下午一直等到了入夜……

【系統提示：墮姬心悸值 999】

【系統提示：妓夫太郎心悸值 999】

夜色濃重之後，厚藤四郎果然來了。

在拉門被拉開的那一瞬間，等得如坐針氈的墮姬終於站了起來：“你可來了，我都餓死了……啊不是，我等了很久了……”

妓夫太郎：“……”他這妹妹怎麽一憋不住就說真心話？之前在吉原的時候也是，不暴露身份全靠他緊盯著、隨時給她擦屁股……

“餓了？”厚藤四郎一楞，“正好，來大廣間吃飯啊！大家都在等你們呢！”

墮姬一楞，被突如其來的驚喜擊打得不知所措：“原來除了你以外，還有那麽多人都等著我去吃嗎？”

厚藤四郎以為墮姬說的“吃”是“吃飯”的吃：“那是當然的啦！”

“那還等什麽！”墮姬急匆匆地往外走，“走啊！”

妓夫太郎擡手捂住了臉。

他知道墮姬仗著有他保護，個性相當驕縱任性，平時做事也不愛動腦子。但今天的她，似乎又刷新了他的認知。

“哥，我們走吧！”墮姬急匆匆地拉著妓夫太郎，跟著厚藤四郎到了大廣間。隨後，他們便被沈默的大俱利伽羅一人塞了一碗熱騰騰的白米飯……

【系統提示：墮姬心悸值 250】

墮姬捧著飯碗，失望極了。她還以為厚藤四郎準備了一大廣間的人給她吃，沒想到是要她吃飯……

在這裏把所有人都宰了並不實際，況且墮姬被彌南凜花沒收了太多衣帶，實力大跌，無力再把大量活人當作糧食儲存，於是她不情不願地夾了一筷子菜，塞進了嘴裏。

咀嚼了幾下後，墮姬猛地一怔，金色的瞳眸微微擴大：“好吃……”

來不及多想，她連忙又夾了一筷子魚：“這個也好吃……”

墮姬在花街當了百年的花魁，無論是老板、還是覬覦她美色的客人，無一不是用山珍海味仔細討好著她，但因為擁有著鬼的身體，墮姬再也沒有從食物中品嘗出鮮美的味道。

但本丸的飯菜是不一樣的。

晚上，墮姬狼吞虎咽地吃了三四碗飯，飯量讓大太刀們都嘖嘖稱奇。結束晚餐後，兄妹倆被厚藤四郎叫住了。

“這個給你們。”厚藤四郎取出兩張靈力符篆交給了他們，“上次從大正時期來本丸的錆兔和真菇都需要靈力，所以我想，你們一定也需要。這些符篆用起來很簡單，只要帶在身邊就好。”

“吃飯前我去你們的寢室的時候，你們還沒有把被子和替換衣服拿出來吧？”厚藤四郎撓了撓漆黑的短發，“被子和衣服都在寢室的衣櫃裏，你們自己拿就好。如果需要沐浴的話，本丸後山有一處溫泉，你們可以隨意使用。”

厚藤四郎離開之後，墮姬怔怔地攥著手裏的靈力符篆，跟著妓夫太郎回了西邊的寢室。

闔上拉門之後，她想起了厚藤四郎的話，轉身走到衣櫃前，拉開了衣櫃門，便看見裏面整潔幹凈的被褥，以及折疊成方形的衣服。

就在墮姬盯著衣櫃發呆的時候，妓夫太郎低聲開口了：“我說你，今天也表現得太糟糕了吧？你什麽時候說話能過過腦子……”

他話還沒說完，站在衣櫃前的墮姬忽然猛地回過了頭。看清自己妹妹的面孔後，妓夫太郎的話猛地噎在了喉嚨口。

墮姬那張漂亮的臉，此刻已經掛滿了淚痕。

“因為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嘛！你憑什麽指責我？混賬哥哥！”她幾步上前，踏得榻榻米咚咚作響，一把抓住了妓夫太郎的衣領，“怎麽會有人只是純粹地對別人好呢！我不信！人明明都是貪婪的、骯臟的東西啊！”

“他們給我吃的飯菜都很好吃，被子和衣服也很柔軟……如果真的有那樣的人的話……”墮姬的話都因為哭泣而變得斷斷續續，“那我……我和哥哥過去的人生……為什麽會是那樣啊……”

“被客人掐住脖子的時候很痛啊……被火燒的時候也是……”

妓夫太郎被妹妹搖晃著，默然無語。直到現在，他才發現，原來妹妹表現出來的反常，竟然有這樣的原因。

她並非愚笨，只是難以接受人生觀的顛覆罷了。

那一天晚上，墮姬哭到了半夜，才精疲力竭地睡著了。妓夫太郎安靜地鋪好被子，把墮姬放在了被子裏，自己躺在了她的身邊，合上了眼睛。

第二天，妓夫太郎睜開眼睛後，看見了在自己身邊熟睡著的妹妹。女孩的發絲由長至腰際的黑發，變成了細軟的及肩銀發。那張攻擊性的美艷面孔變成了十三歲少女稚嫩的面容，眼角還帶著尚未蒸發的淚珠。

他睜著眼睛，低低喚出了妹妹的名字：“梅……”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